“尋翼，你為何會如此慌張？族中長輩未曾教導你不要穿過未知的空間裂隙嗎？”中年男子此時此刻舉手投足之間都顯現出一種別樣的韻味，在他縱橫戰場的年代，人類修行界的宗門制度才剛剛成型，所以他對於這種古老的部族制禮儀也有幾分了解。

“尋翼為檬部族追殺，不得已才只好啟動了族內的一件聖器，被傳送至此。”這位名為尋翼的男修臉上顯現出不自然的神色，對於他所在的部族來說，被逼迫動用族內聖器是十分丟人的一件事，但為了部族的延續，這位名為尋翼的男修卻不得不強行使用那件寶物。

周越聞言若有所思，這位名為尋翼的修士似乎和吼部族來自同一個地方，當今修行界可沒有使用這種古語的修士，而眼前的這位名為尋翼的修士肉身強悍、出手便是簡單粗暴的火屬力量碾壓，和吼部族的修士簡直如出一轍。

“你說你動用了一件聖器，那件聖器是否具備隨機傳送的能力？還是說那件寶物實際上發動了定向傳送？”周越忽然開口，名為尋翼的修士和中年男子同時一楞，兩人都沒有想到周越竟然能說出一口流利的古語。

話一出口周越才反應過來，他趕忙解釋道：“我在大荒之時，曾經遭遇過一群誤入秘境的人類修士，稱為‘吼部族’，當時我學習了他們的語言。”

中年男子聞言尚且不置可否，那位名為尋翼的修士卻忽然跳了起來，驚愕地說道：“你並非人類？為何我感覺你身上散發著洪荒猛獸般的氣息？”

周越瞥了中年男子一眼，淡淡地說道：“我是鳳族中人。”

“鳳？”尋翼聞言一楞，片刻之後才瞳孔放大，呆滯地說道：“鳳？龍鳳的鳳？”

“咳咳，這個不重要。”周越沈吟片刻，接著說道：“不知你可否將那件聖器取出讓我觀摩？你且放心，我雖然身為妖類，卻也不敢在人類的大能面前加害於你。”

尋翼將信將疑地看著周越，在他的認知中，妖類都是兇殘成性的生靈，雖說時至今日已經不比大妖橫行之時，不過卻也很少有妖類像周越一樣表現得理智。

當著一只同層次的大妖和一位更高層次的外族修士取出族內的至寶，這本就是對聖器的大不敬，不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且不說周越和不遠處的今夕、嚙空巨獸的戰力，只那位看上去高深莫測的煉神境修士就完全可以將他打翻在地再將族內聖器奪去。

尋翼並非死板之人，否則他也不可能在強者如雲的絹部族成為第一勇士，他沈吟片刻，當即單膝跪地，仰頭望天，從懷中取出了一件造型精美的絲質紗衣，雙手捧著紗衣呈至額頭上三寸。

周越後撤了一步，這位部族修士如此動作並不是讓他們上前查看，而是請求先人恕罪，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是同族之人也不能上前查看聖器，更不用說他早已被對方認定為妖類了。

丹田中的澤王鼎快速跳動，目標直指尋翼手中的紗衣，顯然，這紗衣就是之前吸引周越的寶物，也是一件人族的功德聖器。

周越全力壓制著澤王鼎的反應，若是被尋翼或是中年男子看出什麽他可就解釋不清了，所以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將澤王鼎的存在暴露為好，他定住心神，將註意力放在了尋翼手中的紗衣之上。

隔著數丈的距離，周越也可以清楚地感知到紗衣上的空間波動，這件功德聖器明顯與空間一道有關，只是不清楚具體的作用究竟是什麽，他立刻看向了一旁的中年男子，此處能解答他疑問的除了塗瑤之外恐怕就是這位煉神境的大修士了。

“定向傳送……不，指定定向傳送！”中年男子臉色一變，口中喃喃自語道：“不可能……這……這種能力難道是……”

中年男子立刻扭頭望向了周越，同一時刻，單膝下跪捧著紗衣的尋翼也瞥了周越一眼，似乎這件紗衣真的與周越有著莫大的關聯。

“此物名‘金羽織’，是千年之前一位修為通天徹地的妖類大能贈送給我族材料，並由四位族老聯手煉制的。”尋翼略微一頓，接著說道：“那人當時便是自稱鳳族之人，所以我才會對你的身份感到如此驚訝。”

“妙翅鳥……”周越微微頷首，肯定地說道：“這件金羽織的煉材是妙翅鳥的翎羽，也是他們身上僅次於元嬰的重要部位，看來當初絹部族應該是與那位妙翅鳥一脈的修士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妙翅鳥擁有自由穿梭空間的能力，長距離的指定定向傳送對於妙翅鳥來說簡直如同睡眠一般簡單，他們的天賦神通“破虛”正是完全掌控空間一道的能力，絹部族使用妙翅鳥翎羽煉制出這樣一件金羽織也不是說不過去。

和其他人類修士不同，絹部族與吼部族所在的那片土地早已被如今的修行界遺忘，想要前往那片土地恐怕是難上加難，等閑元嬰境修士絕難抵達。甚至就連周越身邊的這位煉神境大能初見尋翼時都是一副驚訝的模樣，這種活過萬年的老牌煉神境修士都不知道，足以證明那片失落的土地究竟距離人類修行界有多遠。

不僅人類修行界如此，就算是大荒修行界的修士也多半沒有聽說過這片失落之地的存在，否則當初北地猿族也不會是那樣的反應了，能在肉身強度上壓制妖類的人類可不多見。

這種與世隔絕的大地，恐怕也就只有妙翅鳥一脈的修士有能力隨意往返了。作為空間的掌控者，修為高深的妙翅鳥想去哪裏基本上沒有什麽可以阻攔，妙翅鳥一脈的大修士絕對是最了解整個修行界的存在，他們隨時可以將自己那無窮無盡的壽命浪費在向著某個方向連續傳送當中，指不定運氣好的妙翅鳥曾經就傳送到了那片遺失的大地。

“怎麽？莫非‘鳳族’也分為許多不同的族群麽？”尋翼聞言感到有些驚訝，在他的認知中，鳳族或許就是當初那位修士的部族，在他看來妖類能形成部族已經是十分離譜的事情了，若不是族老一口咬定，從小到大耳濡目染，尋翼也不會相信這個鳳族修士贈羽的故事。

“嗯，妙翅鳥一脈在鳳族當中屬於最頂尖的大宗之一，人數稀少卻戰力強勁。”周越指了指自己，笑道：“而我是鴻鵠一脈的修士，雖說也勉強能算大宗，卻無法與妙翅鳥一脈相比。”

尋翼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另一邊的中年男子則眼前一亮，對於一位煉神境人類修士來說，能聽到鳳族當中的秘辛也算是十分難得的機會了。

“妙翅鳥的能力正是無限制地穿越空間，他們出現在任何地方都不奇怪，甚至我能前來人類修行界也是拜托了一位妙翅鳥一脈的前輩出手相助。”周越沈吟片刻，接著說道：“既然你手中的金羽織是用妙翅鳥的翎羽煉制，這件功德聖器應該具備定向超遠距離傳送的能力，卻不知道你為何會傳送到這裏？”

定向超遠距離傳送，顧名思義便是由修士指定方向後在較長距離間穿梭的能力，和嚙空巨獸與周越掌握的短距離傳送根本無可比性。傳送通道一旦拉長到一定程度，穩定性就會急劇下降，消耗大量時間架設的雙向傳送通道還好，想要在數息之內構建出一條不發生事故的長距離通道幾乎不可能。

不要說從遺失之地到人類修行界了，換做周越嘗試恐怕距離一旦超過他的神識感知範圍就會出現巨大的問題。

“我正是按照族老所說的方法激活這件聖器。”尋翼皺了皺眉，有些不太確定地說道：“這件聖器的確可以讓我前往任何一處，不過族老交代當族內已經到了危急存亡的關頭便放空心靈什麽都不去想，直接激發這件聖器。”

“預設了傳送點嗎……”

周越陷入了沈思，在這件金羽織的主人不刻意指定傳送地點的時候，金羽織的定向長距離傳送會直接將主人送到預設的傳送點附近，這說明當初持有金羽織的修士曾經來過這個附屬空間。

“嗯？預設傳送點？”中年男子頓時一楞，這個附屬空間很早便是固定在他的一件寶物之上，而絹部族千年之前才剛剛煉成這件金羽織，竟然有人能在他未曾感知的情況下摸進附屬空間內？

“恐怕還是當初那位妙翅鳥一脈的前輩。”周越搖了搖頭，說道：“天底下就沒有攔得住妙翅鳥的附屬空間，況且當初那位妙翅鳥一脈的前輩究竟是何等修為也不得而知，萬一是一位化虛境的修士，想要瞞過前輩大概也不是什麽難事。”

事實上，周越心中清楚，不要說化虛境的妙翅鳥了，恐怕就連元嬰境的妙翅鳥都能隨便撬開中年男子身邊的附屬空間，他們完全可以從混亂空間當中直接鉆進去，就算中年男子再強大，也無法感知到混亂空間當中發生的事情。

這就是空間主宰的力量，也是周越一直以來追求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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